5月16日下午,卡内基科学研究所气候科学家ken Caldeira教授来到威尼斯7026官网,给大气科学专业的师生们带来一场生动的演讲,分享他的科研心得和人生经历。
Ken同时在斯坦福大学地球系统科学系担任教授,他的研究领域涉及气候变化的多个方面,包括气候模拟、碳循环、海洋酸化、地球工程、能源技术与政策等。他以第一作者在Nature和Science上发表论文20余篇,H指数为78。同时也是美国地球物理联合会(AGU)、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英国皇家学会、美国科学院等多个气候变化报告的主要作者。在他看来,成功的关键在于做重要的工作同时结合好的策略。
跟随你的心――从软件开发到气候研究
“大学毕业后,我在华尔街找到了一份为投资银行开发软件的工作。拥有一份不错的薪酬。”这是Ken开始对生态系统的演变感兴趣,并着手做一些相关的生态模型。对于做软件开发的Ken来说,在计算机上对生态系统进行模拟简直就像玩游戏一样轻松简单。那时,Ken也是纽约一个乐队的成员。周围的朋友大多数都是艺术家、音乐家,这让他觉得在华尔街工作有点令人沮丧,“我当时只是在帮助富人赚钱,帮助富人变得更富有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为了让生活更有意义,工作之余他开始在离家几个街区的纽约大学上夜校。意外的是,他成为了班上最好的学生,还获得了博士奖学金。“这些都不在我的计划内。小时候,我也不认为自己将来会成为一名科学家。” 成功拿到奖学金的他决定开始攻读博士学位。
“读博时我的导师一字一句帮我修改论文,纠正我的语法,但同时他却觉得他不应该是共同作者,因为这全部是我的想法。现在我才慢慢意识到我的导师Mike Rampino真的很无私。” 在导师的帮助下,他在《Nature》杂志上发表了大学史上最短的单一作者硕士论文。他非常感谢导师的无私付出。为了报答导师,Ken开始用他擅长的技能帮助导师做一些统计分析的工作。“从长远来说,帮助他人对于取得成功非常重要。” 他对这件事感悟颇多。
决定早期成功的因素
他认为积极向上的环境,和有远大志向的人一同工作对年轻人非常重要。Ken立志在Nature上发表文章也是受到了周围同学的影响。“我身边的每个人都试图在Nature上发表文章,我觉得我也能做到,于是开始朝这个方向努力。”好奇心和求知欲驱使着Ken在博士后阶段发表了多篇有影响力的文章。这个过程中,Ken认为他的朋友Jim Kasting教授功不可没。Jim是他整个职业生涯中遇到的唯一一个对他的想法比他自己更感兴趣的人。“在我抛出一些我的想法时,他常说'太好了!这将是一篇Nature。’ 这时候我就会想,也许这真的可以。Jim几乎像父母对孩子一样,常常鼓励我。”
进入荒地......在次优环境中取得成功的策略
转型气候学家的路并不是一帆风顺。Ken最初并没有获得理想的职位。 “尽管发表了很多文章,但我并没有拿到理想的工作offer。我想是因为缺乏项目研究的经历。”
读博的时候劳伦斯利弗莫尔国家实验室(Lawrence Livermore National Laboratory)的负责人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内容是尝试搭建当时还不存在的海洋大气碳循环模式。我的任务是完成一些简单的模式测试。”
之后Ken又加入另一个研究计划,搬到了华盛顿,但该研究计划并不需要做模式测试。“我当时发现在这个研究计划中还没有人做海洋生物化学耦合模式,我说我可以做这部分。搭建模式是我的主业,而写科学论文变成了我的兼职工作。” Ken每次进行耦合模式的同时都会坚持撰写科学论文。后来,这个研究组做了第一次地球工程模拟,结合化学生物物理的三维气候模式模拟土地植被变化。他们也是第一个完成生物碳模拟的美国组织。Ken告诉我们他取得成功的策略是利用模式做研究并发表文章到高质量的期刊上,同时保持和领域内的人交流。“我们一直专注于研究和发表高影响力的科学论文。我们组长最终成为了前总统奥巴马的顾问。”
走出黑暗,进入光明......
之后,Ken离开了这个研究组,到斯坦福大学卡内基研究所工作。“我花了12年才终于找到了我想要的工作。”卡耐基研究所的创始人安德鲁・卡耐基是美国富豪,研究所的运营经费来源于他创办的卡耐基钢铁公司所获的利润。那么Ken是如何得到这份工作的呢?
卡耐基研究所的一个部门主管前往华盛顿参与关于碳循环科学研究的小组讨论。这时Ken在这个领域已有一定的成就且已经连续参与了好几年小组讨论,主管在这个过程中注意到了他。“几乎每项工作都涉及某种形式的交流,从而会形成一个网络。 我有一些中国博士后(我不希望对来自不同国家的人做出一般性断言),很多时候他们的策略是与有影响力的人建立联系。然而在美国,真正有效的是在同行之间建立网络。20年后你的整个同行网络将帮助你找到工作或合适的雇员。”与优秀的人在一起,同时为他人提供帮助。
有关钱... ...专注为他人提供帮助
Ken从比尔・盖茨那里获得资金用于引进博士后,然后尝试帮助博士后找到促进他们成功的好项目。在他看来,人们在符合自己最佳利益时会给予别人相关资助。“我感到非常幸运的一件事是,在过去的10到12年里,比尔盖茨资助了我的团队里大约8-10位博士后,而我也一直在帮助比尔盖茨。当时盖茨想学习地球工程和气候科学。他周围的人找到了我和目前在哈佛的David,并且告诉我们,如果只想着钱的话,这将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会面。之后的一年里,我负责教授盖茨气候科学和地球工程的课程。课程完成之后,盖茨方表示,作为答谢,我们会给你一笔钱,你需要说明你准备用这笔钱做什么。我告诉他们,我希望能用这笔钱雇用我能找到的最好的人,并鼓励他们做他们能做的最好的工作。当他们完成某项工作时,我会向你们汇报。几个星期我收到答复,盖茨已经准备好与我合作。盖茨资助了我的10名博士后提并且没有提出任何具体的要求,这在美国科学界也非常少见。所以我每年都在引进博士后,并且帮助他们找到能促进他们成功的好项目。这就是我的团队工作的方式。这很幸运。但其中的一个关键是不以回报为目的为他人提供帮助。”Ken说他可能是唯一一个认识盖茨12年但从未直接向他提过任何要求的人。
关于金钱的另一个故事是,对其他人有帮助并价值,并做高质量的工作,而不是仅仅期望获取资源。一次Ken去见能源项目经理,他给出了完整的研究计划包括做什么,怎么做,需要多少钱。经理最后却说:“你花了半个小时告诉我如何帮助你,但我并不关心。我想知道你如何能帮助我。”
问答环节
在演讲结束时,同学们纷纷踊跃提问,气氛十分的活跃。整个问答环节超过了40分钟。Ken才华横溢,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耐心地为同学们解答疑惑。以下收录了同学们的提问:
问:您如何在做研究和其他事如家庭之间取得平衡?
答:我有段时间,发表了4篇论文在Nature上。那时我的孩子才3岁。首先,我认为很多人在工作中都是不专注的。我从比尔・盖茨那里学到一件事,那就是一次只做一件事,比如参加会议时,从不带手机或笔记本电脑。另一件事是你可以“白日做梦”。有时我会在淋浴或在树林里散步时得到新的灵感,也可以和孩子一起玩,但脑海里想着二氧化碳或其他学术问题。我读过一篇文章,关于成功人士如何度过他们的一天。很多科学家、艺术家和音乐家几乎每天只花3个小时专注于工作,其中大部分是在清晨。在德国,人们基本上不会在白天回复电子邮件,大多数公司在工作时间都会关闭手机。每天都需要有一段时间专注于创造性工作,但并不需要很长时间。对于我的博士后,我也不回去计算他们待在办公室的时间。
问:您为什么选择研究气候变化?
答:我实际上在神经科学或气候变化之间纠结过。在80年代中期,这是一个早期的领域。气候变化的机制还不是很清楚。还有一个问题是,神经科学研究更有可能在实验室中进行实验,而气候科学研究生可以自由做项目,这是一个重要因素。另一个因素,更多的是心理上,眼看着全世界正在发生的气候灾难,我想努力帮助世界。
问:有一些政治观点,如特朗普,他认为全球变暖并未发生。你对此的看法是什么?
答: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有很多研究探究人们相信事物的原因,结论是群体认同非常重要。这些意见的产生是一部分社会群体似乎压倒了人们理性思考评价的能力。面对一个真正气候科学的否定者,我不认为你可以通过提供科学证据来改变他们的想法。因此,我们的目标是我们周围的人,作为朋友你可以告诉他们事实是怎么样的。
问:如何在研究过程中提出好的idea?
答:我有一个朋友,他的想法中有95%是没有意义的,但他在一天之内的想法比十年来大多数人都多。很多东西都像拼图,你试图思考的东西越多看到的也越多。如果你只有一个想法下一篇文章要做什么,你可能还没准备好。如果你有5个想法,那可能就没问题了。提出好的idea的方法是有很多想法并选择好的想法。不要害怕坏的想法。我之前提到的那个疯狂的朋友,很多人不喜欢他,因为他会在开会时说很多想法,可能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因为他这样做,他有可能在众多想法中会产生非常优秀的想法,但他需要身边的人帮助他理解哪个是好的想法。所以尽可能跟优秀的人在一起,多想想不同的idea并与周围的人交谈。这也需要不断练习。
问:我的导师为我选择了一个领域,但不是现在的热点问题,我该怎么办?
答:跟随你的心。如果你只是追随潮流,那么有成千上万的人试图这样做,你不一定比那些成千上万的人更好。做一些有点不合潮流的事情也许是件好事。我做了很多不合潮流的事情,我们做了第一次太阳能地球工程的3D模拟。即使出版商也不想发表它,因为它太有争议了。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做到了。你必须确信这是有趣和重要的。如果你正在做这个领域,这是你唯一可以想到的事情,那这不是一个好理由。 但如果你环顾四周以后依然认为这是最好的,并且确信这是最重要和最有趣的事情,那么你就可以去做。
问:您如何看待大气科学的未来?
答:我的团队在进行能源系统方面的模拟。1970年以前的研究是好奇心驱动的科学,持续了四五十年。然而现在我们发现的任何理论都不会影响政策,我认为我们现在需要一些能源系统的转型升级。我不想在这方面太极端,但在美国,我认为气候科学不会改变政府的政策。我也在寻找能源系统和地球物理系统之间的界限。我有一个博士后在做区域气候、区域地球工程方面的研究。同时还有一些科学问题包括人类活动正在改造植物,人类导致的转变将如何影响地球等等。气候科学是好奇心驱动理解的物理科学,它是广泛开放的,但如果你想与人类决策相关,在未来将面临更大的挑战。